第87章 佛心（1/2）

第87章　佛心

阿晋言语之间有世人少见的豁达：“生死有命，富贵在天。已经死过一回的人，多活了这些年，先生走的时候也没什么怨言的。就是夫人，早已经想到了这一日，您不必多想。”

慕清璇看着这宅子里颇为冷清，有些疑惑：“我听说夫子生了孩子，怎么也没听见婴孩哭声呢？”

“刚出生的孩子最是贪睡的，眼下正睡着呢，夫人正在等您。小心脚下！”

依旧是温和的小心伺候，阿晋将慕清璇引到了一个小楼。

这座小楼不过两层，却修建的高大，此刻点着灯火，格外明亮温暖。

卫夫子，就在这明亮的灯火中以一身素衣相待。

慕清璇前世出嫁之后就少有跟卫夫子联系的时候，还是接连小产失子之后卫夫子来看过她一次，为了给她调养身体在京城逗留了小半年。

从那以后，就很少再有她的消息了。

隔着回廊，慕清璇看着她芊芊素影含笑看着自己，哪里还忍得住？

“夫子！”

犹如乳燕投林，风吹起了斗篷一角，慕清璇小跑起来投进了卫夫子怀中。

一世之中，慕清璇犹如有两个母亲，一个是安夫人，一个便是卫夫子。

前世，得知夫子纵然漂泊也总是安好的，自己又有什么放不下呢？

今生，自己还是待嫁闺阁，夫子却已经经历丧夫之痛，焉知不是自己的缘故，如何还能不心痛？

“夫子，都是我的错，我不该让你给萧静昭送信的，我应该让你不要管这件事，离所有的人和事都远远的，这样你就不会到今天这个局面的……”

慕清璇有些口齿不清，闻着卫夫子身上的味道又开始落泪。

卫夫子是个颇为孤高的女子，原本送去那支簪子颇有些算计人心的意味，但这个唯一的学生于她而言与女儿也没什么分别，用上心计自己又怎么好受呢？

抱着怀中已经长大许多的学生，卫夫子安慰的笑：“这与你有什么关系？许多事，都是天意，怪不得人。你今天能来，我已经足够欣慰，日后不管如何，你不要因为我而去做什么报仇的事，知道吗？我在人世间留下的念想不多，还想着你要好好的帮我传承下去呢。”

“夫子，你放心，我会护着你的。你跟我回京城，回慕家，我不会让人伤害你的。”

慕清璇用心承诺，跟着卫夫子进了屋。

卫夫子引她来到小小的摇篮前，看里面的小小婴儿：“这是我的孩子，也就是你的师弟了，好不好看？轮廓不像我，但眼睛很像我，对不对？”

卫夫子的声音很温柔，大概是做了母亲都是这样的吧。

这个孩子，也的确是有一双跟她如出一辙的眼睛。

慕清璇心里一动：“这个孩子，看上去，还好小啊。”

“生下来连半个月都没有，能不小吗？”卫夫子的口吻意味深长：“清璇，我和他爹爹给他取的名字叫澜洵，卫澜洵。这一世，我们宁愿他寄情山水，也不要卷入什么复国权谋。荣华富贵都是过眼云烟，他若有志气打拼功业，我没什么反对的。只愿我的孩儿能平安一生，顺意而活，不要像他爹爹，一世都被羁绊，不得快活。”

这话听着很不对劲，慕清璇有些害怕：“夫子，师弟这么小，这些道理你可以慢慢教给他的……”

卫夫子的脸在灯光下很温暖，细看才能发现上面没有血色：“我已经没有机会了，凌霄让你进来的时候，我已经服了毒。”

什么是惊天的噩耗，慕清璇以前从来没有想过，或许只有在知道慕清璐双腿残废和自己小产的时候才有所感怀。

此刻听到卫夫子平静的说出自己服毒的事，慕清璇第一反应竟然是一片空白。

看着卫夫子的口一张一合，她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：“夫子，你，你刚才，说什么？”

卫夫子摸摸她的头，语中有悲凉：“清璇，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，帮我保住你师弟的性命，尽力让他平安长大吧。我所求不多，跟全天下的母亲一样，希望我的孩子可以平安生长，看这世间风景，体味人生八苦，自然老去。”

“你，你快吐出来，快吐出来！是什么毒？我去给你拿解药，药房在哪里？我去找药。”

慕清璇只觉得一瞬之间整个脑子都乱成了一锅粥，她只想去配个药救救自己的夫子，救下这个像母亲一样的夫子。

“没有用的，我吃的是‘佛心’，你记得吗？你说它是最慈悲的一种毒，不会有痛苦，留下自己需要的时间，然后，长眠不起，”卫夫子淡然如初：“我已经不想活下去了，因为我更想让我的孩子活下去。我需要等到你的到来，带他走，保住他的性命，然后，我就可以安心的去见他的爹爹。”

“你怎么能这么想呢？就算你死了也不一定能救下他啊。陛下对你有情，你们重逢之后你说不定会有新的生活呢？你以后可以有其他的孩子，”慕清璇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，她只有一个想法，劝她活下来：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