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 无处不在（1/2）

我忙于学校和医院之间奔波有一段时间，两头跑让我心力交瘁，像一张拉满的弓。

假期来得猝不及防，一眨眼突然就到了年底。

发了实习工资，账户上的数字并不凑整，比合同上要高出一倍有余。我忙打电话去问，“师兄，是不是你工资发我账上了？”

他微停顿，“上次你垫付的住院费，沈亦云和我说还摔了你的手机？”

“那也多了……”

“其余是奖金，奖励你半年的进步。”他声音明朗，“行了，我忙，您先挂。”

我乐。

“等等还有，医院旁有家咖啡店叫young，你去试试。”

后来我果然在医院门口见到一家咖啡店，全称叫youngspring。店面不小，落地玻璃亮的照人影。

我在咖啡店看见了沈亦云，想起最后一次见沈亦云时他浑身伤痛和我说“别管我了”，细细算来，好久没见过他了，那天之后他也不再来医院。

此刻他戴一顶黑色的帽子，身前围着褐色的围裙，低头在给咖啡拉花，听见我的声音抬头来看我。

长高了，身体拉长了一截，这个年龄的男生跟雨后春笋似的，一眼没看住就拼命长个。瘦了一些，眼睛更亮了，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就低头接着做手里的事儿，只当见了个陌生人。

我有些摸不着头脑，和收营员纠正，“算了，还是打包。”

收营员手脚很麻利地包装好贴上小心烫口的贴纸递给我。

手机屏幕亮起，我妈的电话框跳了出来，我一手接过咖啡一手滑动接听，“喂，妈？”

她说二叔减刑出狱了。

我愣怔。

我握着咖啡的纸杯掌心扛不住滚烫的温度，本能的倒抽一口气手一松。

我听见我妈说，“你暂时不要回来，就住你自己的小房子。”

我眨了眨眼睛，应了一声摁断了电话。咖啡没怎么撒出来，我问店员抽了两张纸把地面上溅出的咖啡渍擦干净，拎着袋子走出咖啡店。

精神恍惚地走到十字路口，把手里的咖啡杯连袋子扔进灰色的垃圾桶里，一瞬间，我突然觉得d市陌生扭曲了起来，所有人都面目可憎，扭曲着尖叫着在我面前叫嚣。

从知道这个消息开始，我就觉得二叔无处不在，随时随地都会有人窜出来捅我一刀子拖着我往深渊走，这哪是人间，我分明看见了恶鬼。

我开始害怕闭塞的空间，我不敢回家。连日的奔波忙碌此刻施加了成倍的重量压在我身上。

“许七味！”手腕被人扣住往后拽了两步，“你瞎？”

他的声音清亮如光霹进我脑中，我清醒了些，回头看他，看不清他的脸我有些吃力的对焦，“怎么了？”

沈亦云愣住，一时忘了松手。他反而把问题问了回来，“你怎么了？”

我听的笑出来，“什么我怎么了？”

我这一笑突然面上湿润，我伸手摸了摸脸颊，指尖湿润润的，原来吓得眼泪都出来了，难怪刚刚看不清他的模样。

他脱了工作服，照常穿了身爽利的衣服，但神色古怪，我拧起眉，“你怎么跑出来了？”

我不知道我现在脸色惨白挂着两行清泪不要命往马路上冲的样子，所以对他面色复杂我感到莫名其妙。

他沉默了一会，“你到底怎么回事？”

“一切都好。”

冷静下来后觉得刚刚的自己挺荒谬的，还没遇到二叔已经吓到三魂五魄都散了。有什么不敢回家的？他根本不知道我在哪租了房子。

“你要去哪？”他仍然没松开我的手腕，帽檐压的有些低看不见表情。

“…”我在脑中飞快寻找地名，发现脑中空空只有两个字，“酒吧。”

他抬头复杂地看了我一眼，拉着我往前走过马路。“前面的路段可以停车，好打车。”

我本来热血沸腾鼓胀的皮面像用细小尖锐的针尖戳破泄了气——被他看穿了。

他拦了车，不由分说就推我进去坐在我旁边，“师傅，人间。”

他又带我去人间。

即使上了车都不松开对我的钳制，我扭动手腕，挣又挣不出来，腕子上一圈火辣辣的生疼，我气结，“我还能跳车吗？”

他嘴角一勾，像是觉得好笑，这才松了手。

我此刻心情不好，他算是自己撞我枪口上的。“诶你这人真是好奇怪，上次让你上车你不上，这次没让你上车你又非要挤上来。不理我还追出来，你怎么跟个女人一样？”

“为什么和女人一样？”

“口是心非啊。”

他笑笑，想起来刚刚那句“一切都好”，颇为认同。

站在人间门口，他手插进口袋里低头看脚尖，“给你男朋友打电话，他来了我就走。”

“我男朋友？”我一愣，想起来那天他说在雪地里看我摔了四次，估计他说的是范维。我怎么可能厚着脸皮打给范维？拧着眉犹豫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