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九章、暗夜（1/3）

魔教。

——凌谷

“启禀教主！”石门缓缓闭合后，满室一片诡异沉寂的黑暗。樱梅半跪于冰冷的石面上，双手合十紧握佩剑，声音冰冷无情，一如她此刻冰冷苍白的双眸。

凌并未转身看向来人，只是冷冷的应了句“何事？”

“禀教主，呼啸山庄出现新动向。段正铭现已召集江湖各路人马及无名、随风二人，商讨讨伐我教。”樱梅面色阴沉，在说到讨伐二字时，原本漠然的神色却微微一凛。

凌却丝毫不为所动，转过身来看到玉座下半跪在石面上的女子。饶有兴致的凝视许久，方才开口道：“哦？如此说来，那老狐狸定是做好受死的准备了。哼，想来是玩腻了吧，终于决定一决胜负了吗。”语气淡淡的回响在封闭的石室内，凌的眼底也满是玩味。

“那么，我的樱梅想好如何走下一步了吗？”凌缓步步下石阶，凝住樱梅苍白瘦消却依然俏丽的容颜。

顺势微抬手臂，用力扣住樱梅的下颚使其动弹不得。

樱梅丝毫没有惊慌，神色平常自如。她举头凝住凌的双眸，许久沉声道：“只需教主您一声令下，樱梅誓死追随教主，万死不悔！”用足了气力才说出这句话，她的神情有种说不出的固执倔强。那倔强犹如绽放在寒冬里的一剪红梅，傲然不屈。

笑意盛满双眸，凌的唇角扯出抹冰冷的弧度。“那好啊，不枉我信任你一场，你还真是忠实的属下啊。”将视线略微偏移，凌定定凝住樱梅握于掌心的那柄落红剑，眼底捉摸不定。

松开手，凌负手而立。有杀气自他眼底蔓延开，他摄人心魄的双眸渐渐紧抽。终究，他将视线从那柄剑上移开，逃避似的转回过身道：“不错！这是段正铭一贯的江湖作风。谁挡了他的路，他定要谁的命。二十年前斩尽杀绝的段正铭，到如今依然绝情。”冰冷的话语，漆黑密闭的石室。这二十年来，他这见不得天日的生活都拜段正铭所赐。没有他段正铭，凌何此绝情。

事到如今，一切即将画上句号。凌抿嘴一笑，那笑意不再深冷。仿佛看到了逝去的亲人在向他挥手，那笑里有隐约恍惚的温柔。

樱梅心下骇然，想必是凌早已知晓她的背叛了吧。不然……他才刚的神色……。

她不悔，也不怕死。

只是，如果她死了……凌会更加寂寞吧……！

其实他很脆弱啊……就像……一个迷失的孩子！

想到这里，樱梅笑了笑。

低下头去，掩饰住眼底悄然流露的脆弱。

随即，她低头用漠然的语气道：“教主，若没有其他事情，属下告退！”低沉冷漠的声音，竟与她此刻眼底的脆弱伤感全然不同。半晌，没听到那透着深冷寒意的声音，樱梅静静的退出密室。听着石室压抑厚重的门终于闭合的声音，她低低的叹了口气。从相遇到如今，想来已有十三年。记忆的最初，她衣衫褴褛落魄街头。实在是饿得没办法她就走到一家包子店铺，看准时机抓起包子就跑。店伙计在身后不依不饶的追喊，她在前面拼命的跑。小小的手掌死纂着那小小的包子，包子周身蒸腾着滚烫的热气。那是一个深冬的午后，大街上穿着臃肿的人们来来往往。陡然间，一个满面赃污的小女孩气喘吁吁的跃入视线。她的手心死死的纂住那包子，直到最后店伙计揪住她的头发。当着满大街男女老少的面，宣布了她的罪行。呵——！一个小小的包子啊，即将改变她的人生。当那个夹杂着呼啸风声的拳头即将砸想她的脸时，那一道天籁般美好的声音促不及防的闯进她的耳朵。之后，当所有人都朝那声音来源处看去，当天边淡淡的云霞都失去光彩，当原本熙攘喧闹的街头沉默寂静。那一刻，她看到了改变她一生的人。

每次回忆起那段往事，她还总是会不自觉的微笑。就像现在，樱梅漾着泪意的眼底有笑意在蔓延，一如她此刻唇角的笑。

忘记了疼痛，忘记了饥饿。忘记了遭受过的屈辱，忘记了世间所有的一切。而他的容颜和绝美的风姿，她却穷尽永生也无法忘记。

那么美的男子啊，像雪山上的莲。他眉梢有淡淡如玉的光华，他眼角有不食人间烟火的冰冷风霜。而他的唇角却晕着浅浅的笑，那笑好象在哪里见过。也许在前世，或是今生。她决定追随他，不论是天涯……亦或海角！

当时，她下定了决心。直到跟着他闯荡江湖，跟着他入了魔教。她暗暗庆幸，他休想再甩掉她。他们……会一直在一起吧。

起初少女的心荡漾着甜蜜的涟漪，如幸福的泡沫般美丽而易碎。然而即使长大后的她逐渐清楚了魔教在江湖中是怎样一种象和地位。她也从不曾后悔，即使随着年龄的增长，他的笑容越发吝啬，即使他总是杀人。但她，却从不曾后悔当初跟随他的决定。她学会了杀人，学会了算计变得冷漠。他会不会嫌弃自己啊，她时常这样去想。

恍然，仿佛已隔世。

也许，真的要结束了。到那时，她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变坏，会让他嫌弃了。怔怔的，视线沿着漆黑幽暗的石廊游转，仿佛看见了光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