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3章 身陨（2/2）

“快，快护送少夫人回房！”

呼叫之声此起彼伏，震得林琬音心肝儿一颤一颤的。

隐隐约约的，她似是听见有人在喊什么“殿下”，但也顾不上许多，抄起木桶就撒丫子冲向了池塘。

救火要紧啊！

相府里头乱成了一片，深宫之中，坐落后北的广阳宫则是一片宁静。

除却方才远远传来的隆隆声，这会子又陷入了寂静。

绵长的锦榻上，半倚着一个老妪，满头珠翠也难抵发间雪白，纵是日常保养得宜，浑浊无神的眸子还是显出了她历经沧桑的年纪。

“阿莘啊，刚才那是什么声音啊？”

又一次地，她握起了合在膝上的手，笑吟吟地问跟前的人儿，看似在瞧他，眼神却毫无焦点。

楚云莘半跪在地上，回握住她的手，柔声答道：“皇奶奶，那是神仙在浇花，天上开花的声音。”

皇太后眨起了眼，一副不信的样子：“开花？你可别唬我，我老了，却也没糊涂。”

楚云莘也不急，只耐着性子，将外头的烟火一一描述给她听，另伴着花朵的介绍，哄得太后笑逐颜开。

这样的对话，每过一会，便会来上一次。

王后和常阳在一旁看着，互相看了一眼，都见对方眼中的深意，便双双来到了屏风后头。

“母后，太后这如今这副样子，你为何还定要我来探望她，待得再久她也不会知道。”常阳忍不住开口。

淳王脾气是好，不代表她就能忍得了这枯燥无聊的对话。

王后不悦地蹙起了眉，略嫌她不懂事道：“太后记不得我们过来，可你父王没糊涂，他会记得。”

常阳不屑地捋了把手上的镯子，环佩叮当，盖住了她接下来说的话：“父王若真是不糊涂，早该拿了陶榕那个贱人打入冷宫。一次便也罢了，两次都包庇着她，我看父王真是老糊涂了！”

说着，眼底便划过了一丝狠戾，恨道：“还有那个林琬音，明明就瞧出来了不对，非藏着掖着不肯说。若不是她，陶榕这会不死也该要脱层皮！”

她愤恨得过于投入，以致于王后紧紧拧起了眉，呵道：“你胡说些什么！”

常阳冷哼一声，没再说话。怨愤的神情落在王后眼中，令她心头登时起了不详的感觉。

她顿时压低了声音，狠声问道：“你，太子的毒是你下的？！”

常阳不语，王后又捉了她的腕，用力扯在了胸前：“那庚帖，也是你命人换的？！”

“是！”常阳用同样低沉的声音，爽快承认了自己所为，另生了一股大力，将手从王后的桎梏中挣脱了开来。

“那个贱人如此嚣张，不好生打压她一番，她便不知到底谁才是六宫之主！母后你也是，这么多年了还被她压着，女儿只是想为你出口恶气，缘何还对她如此忌惮？”

王后深吸了一口气，定定看着跟前的大女儿，也是她此生惟有的一个女儿。

她和她年轻时很像，也正因着如此，她才要时刻提点着她，怕她行将踏错。

“我只问你一句，这宫中，究竟谁才是那个主？”

她盯着常阳，眼中是阴沉到化不开的森然。

一阵风拂过，珠翠轻响，殿中不知怎地顿生了些秋寒，叫常阳和榻上的太后同时颤了颤。

“皇奶奶？”楚云莘出声，望着面容慈爱的太后，一脸忧色。

太后悠悠回过了神来，目光渐渐落在了他身上。

俊朗疏逸的眉目，与记忆中的那个小男孩重叠、再重叠，跟他身后那个跌跌撞撞的圆脸小丫头一起，闯入了她的脑海。

“阿莘啊，阿莘……好孩子，我刚才啊，瞧着你妹妹了……”

悠长的呢喃响起，落在楚云莘耳中，顿生无尽绞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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