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最后一面（1/2）

第1章 最后一面

“宥桀，妈妈时日不多了，你想想办法，让我见见我娘家人，好不好。”

虚弱枯萎的声音艰难说完这些话，便喘着气，喉咙里发出粗嘎的声音，呼吸十分艰难。

楚宥桀双膝跪在地上，趴在床边，紧紧握着母亲枯槁的手，牙齿颤动着，最终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。

床上已经灯枯油尽的病弱女人，激动地想要做起来，却只能艰难地动动手指头。

“宥桀啊……！”

带着绝望的哭嚎，泪水从那皱纹纵横的脸上流淌下来。

楚宥桀紧紧握着她的手，将额头抵在母子交握的手背上，颤抖的声音里带着哽咽。

“妈……”

那一刻，楚宥桀最痛恨的，是自己的无能，连母亲临终前最后的一个小小愿望都不能达成。

一个深呼吸，楚宥桀决然松开她的手，“妈，你等着我回来。”

床上的妇人虚弱的点点头，无力地闭上眼睛。

楚宥桀从地上站起来，窗帘缝隙透过的一点微光照射在他脸上，他惊人的五官完全暴露了出来。

薄唇如刀裁，脸颊棱角冷硬，鼻梁高挺，高眉冷目，整个人看起来，格外薄情冷酷。

修长大腿迈动着往外走，一次都没有回头。

刚刚从机场回来立刻赶往医院，此刻马不停蹄，楚宥桀匆忙赶回楚宅。

此刻尚早，天光只显露了一点出来，太阳却躲在昏暗的云朵后面，不肯冒头。霸据了在巍峨高山下的偌大楚宅，全是灰白的颜色，看起来阴冷又绝情，魏然不动在那里。

一进入楚家大宅，楚宥桀脚步不停，理也不理迎上来的仆人，不顾管家的阻拦，直接上了二楼。

每天的这个时候，他的父亲，他母亲的丈夫楚傲添必定在书房练习书法。

直接打开门闯了进去，“父亲……”

楚傲添下笔的手微微一抖，往下按的一捺多出去了一毫米，他威严冷肃的脸顿时一冷，捏着手里的毛笔，直接朝着楚宥桀扔了过去。

“放肆，培养你这么多年，送你出过留学，你就学回来这些东西，你的教养呢？”

面对父亲的严厉，楚宥桀的眼神冷下去，手掌慢慢握成拳。

“父亲，请你成全母亲最后一点心愿，她已经……”

一听楚宥桀提起他的妈妈，楚傲添的脸色立刻变得十分难看，呼吸都粗了几分。

“楚宥桀，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？”

楚宥桀猛地抬起头来，毫不畏惧直直盯着楚傲添。

“我知道，我要让母亲见安家人最后一面。”

楚傲添重重一声冷哼，双手背到身后，“你想也不要想。”

楚宥桀两边的拳头都紧紧握起来，下颚紧紧绷着，两腮鼓动一下，他忽然身子直直往下坠去。

“咚”的一声巨大闷响，楚宥桀笔挺跪在了楚傲添面前。

“父亲，我以你儿子的身份，请求你成全我母亲最后的一个愿望。”

他的声音颤抖着，心中悲凉，声音里满是痛恨和不屈。

“至少，看在我母亲陪伴了你那么多年……”他满以为，这个作为他父亲的男人，会同意。

楚傲添冷冷一哼，不知道因为什么十分愤怒，抄起桌面上的砚台，就朝着楚宥桀砸了过去。

砚台没有砸在他身上，飞溅的墨点却沾污了他的衣服，几滴墨水溅落在他手背上，像是凝固的血迹。

“楚宥桀，这件事情，没有商量的余地，我绝对不会同意。”

楚宥桀整个人忽然一下气安静了下来，之前浑身暴露出来的狰狞气息，忽然一下子不见了，似乎他身体里有什么东西，将这些全部吞蚀了进去。

他笔直地站立起来，冷静地看着这个是他父亲的男人，一言不发，扭头就走了出去。

双腿如同被一根线牵扯着一样，不停往前走，胸口见，全是会不散的郁气，身体仿佛已经不是他的，血液凝固了，骨肉是石化的。

一刻不停，楚宥桀赶回医院，病房的门打开的那一刻，看到室内的人，他整个人忽然间融化开来。

安然听到开门声，连忙从床边站起来，快步走到楚宥桀面前，看着他的脸，满是担忧。

“宥桀，你脸色很难看，阿姨睡下了，你不要太担心。”

楚宥桀伸出双手，将面前的人完整地拥入怀里，感喟地一叹。

“安然……”

后面的话，什么都不用说，安然就已经知道了，抬手拥着他宽厚的背，哄小孩子一样拍了拍。

“伯父没有同意对不对。”

楚宥桀将下巴压在她的肩膀上，沉闷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
果然如此，安然安慰地拍拍他，从他怀里退出来。

“这件事情，我来做，你放心，我一定让阿姨和亲人见最后一面。”

本能地，楚宥桀就不想让安然去，却拗不过她的坚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