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一十八章 等待黎明（下）（1/2）

第一百一十八章 等待黎明（下）

的确，那一天，我拼尽全力向凌庭轩发起了最后的攻击。然而雪华即将刺中他身体的那一刹那，因为一阵骤然席卷全身钻心切骨般的疼痛，让我在如此关键的时刻，居然颤抖着，连自己最重要的武器都把握不住。

“叮……”的一声，雪华坠落在地上。

就像是无意中触动了某种邪恶的魔法，一瞬间，整个世界溃乱崩塌。

身体内部被引发了一场大爆炸一般，无数透明的利刃争相从灵魂深处穿射而出，刺透了内脏、骨骼、肌肉、皮肤，将一切的一切都全部冰冷无情地撕裂粉碎。力量被带走了，意识被磨灭了，剩下一具动弹不得的躯体在疯狂作祟的痛苦蹂躏下，只觉得每一根血管，每一条神经，甚至是每一个细胞都在绝望中挣扎叫嚷……

“看来发作的正是时候呢……”

只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，我却仿佛已经在这难言的痛楚肆虐下煎熬了整整一个世纪。再也支撑不住的双腿终于虚软无力，连带着僵硬的身子，直直的扑倒在凌庭轩的脚边。视线彻底模糊之前，只见到他也随着我的坠落单膝跪在一边，然后耳边传来一声轻笑，随着另一波更为强烈的疼痛袭来，脑中唯一剩下的只是一片惨白。

游离的目光没有焦点，看不清近在咫尺的凌庭轩，却看到了儿时和三个哥哥一同嬉戏玩耍的公孙府后花园。四个鬼灵精怪的孩子在假山间奔跑打闹，临着小池的凉亭中，美娘亲靠在帅爹爹的怀里幸福得笑得甜溺，然后随着一道白光一闪而过，哥哥们长大了，我的身边也有了追魂。他很温柔得笑着，一如既往的向我敞开那温暖坚实的双臂，然而一旦我伸出手，那些美好的景象便迅速向后退去，好像远方有个巨大的黑洞一般，无情的吞噬着一切……哥哥们的样子模糊了，爹娘的原本站立的地方只剩一片焦黑，追魂、老魔怪、李大叔、小良、雪仪、殇月……无数张熟悉的脸孔从身旁穿梭而过，不带丝毫眷恋，留下我不论怎样拼命追赶，都再也无法触及那些已然逝去的幸福……

“你以为那两个女人一心想要毒死你，还会傻到随身携带解药么？”

眼前的幻象依旧没有散去，耳边却渐渐能听清凌庭轩的话语，现实与虚幻交错的世界因为他的出现而再次颠覆……原本平坦道路突然间变得有生命般肆意蜿蜒扭曲，身下那张本该华贵厚实的地毯不知何时变成了布满芒刺的针毡，天罗地网般将整个人蛹缚，伴随着无数尖锐倒刺扎进皮肤甚至直插入骨的痛苦。

挣扎只是徒劳，因为即使是再轻微的动作，都会换来刺骨钻心的疼痛。感觉冷汗已然将衣物洇透，我却不敢大口喘气……当呼吸都变成了一种刑罚，活着……又有什么意义……

双唇微启，我颤抖着将下颚稍稍往前挪移，然后停顿了一会，终是决定一鼓作气咬断舌根……

“在我说‘可以’之前，没人能杀了你，包括你自己！”

因为体力透支而迟缓无力的动作，让我最终还是无法使自己得以解脱。口中鲜血涌溢而出的那一瞬间便有只大手狠狠的钳住了我的下巴，仿佛要把骨头捏碎般的力度，替我拽回了自己差点就彻底放弃了的生命和意识……

“方才喂你服下的，只是大内圣药，虽然可以轻易疗解百毒，不过……作为对你的那些坏心眼的小小惩戒，我在里面加了些专门为你准备的调料……”

置身炼狱般的折磨终于过去，方才一直积蓄在眼眶里，混合着汗水和泪水的液滴顺着脸颊滑落，最后融入嘴角依然在不断冒出的殷红血液中，逐渐清晰的视野里，我第一次，看到了这样的凌庭轩。

那是一张经历了绝望之后，眉宇间满带失落与凄凉，神色中却尽是疯狂、狰狞，和残忍的笑脸。

“化功散，由一种体形极小，难以用肉眼识别的蛊虫配制，除非找到它的天敌作药引，再依据配药时各成分的剂量对症下药……无解。一旦服下此毒，蛊虫便会随着血液流动而移至人体各大穴位宿居，并在一炷香之内第一次发作。蛊虫以宿居者之内力为食，每日午时和子时都会吞精吸功，引得真气岔行浑身疼痛难忍。届时若无解药，就算是有大罗神仙在一旁，也难减丝毫痛楚……”

凌庭轩一边轻声解释着，一边面带冷笑慢慢凑近我耳边，冷不丁有个湿热的东西在耳廓上留下一道滑腻的痕迹。

“哐……”

忽然传来木门关阖的声音，我用余光向方才站立着黑衣人的地方扫去，已然没有了他们的踪影。我不是没想过自己终有一天还是会把身子交给凌庭轩，然而真到此时此刻，脑海中却异常清晰的浮现出追魂的笑脸，让我实在无法以无所谓的心境来对待这正在脱离自己掌控，走上不可预料的前途的事态。

在一切都变得不可挽回之前，我必须要阻止……

心里如是想着，然而根本无法动弹的身子要如何推开这头压在身上，已然沉浮在欲望中的野兽？

“不……要……”

我动了动下颚，确认自己还能说话，不顾舌上的伤口，朝着已然走至门